驴抄手

kswl怪

【以申相煦】Best Friend (1w4 一发完 he)

*前篇:编号991117(小胡视角)(链接点不开的话点合集)

*本篇小郝视角(结尾有视角转换)

*一个快乐男大学生每每试图告别夏令营又被狐仙儿不经意拽回来的故事

*流水账文学,慢慢慢慢热,OE 装不认识是吧明天就让你们结婚 HE

 

 

Best Friend

 

自从被胡先煦下了AI的定义之后,郝富申自己也时常琢磨:我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他对着镜子,试着挤挤眼睛,怎么看怎么不自然。胡先煦的眼睛就灵动得不得了,wink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的,开心还是难过都能从眼神里透出来,眉毛也很活泛,挑眉这种小动作都能给你挑出100种不同的挑法。唉,真就是那种——头发丝儿都会演戏的男人。

不过郝富申也不着急,他对自己的才能心里有数。打小在班里只能混个中游,郝同学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位置,稳扎稳打是他的一贯作风,心态平和是他的制胜法宝。他和别人不一样,高中时才决心投身艺术事业,在北电表演班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等于比别的同学少练了十年童子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在演戏这件事上,他就是个弟弟。

但在其他方面可就说不准了。

 

“这不科学,”胡先煦围着郝富申转圈,还动手动脚的,一会儿揪揪他的头发,一会儿拽拽他的衣服,“你开挂了,是不是!”

“别挣扎了,”郝富申说,“我,人机对战,能下赢地狱难度的电脑。认输吧,小弟弟。”

胡先煦难以置信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你就是五子棋界的阿尔法狗!”

“你看看,”一旁观战的赵浩闳摇着扇子拿腔作调地说:“咱们俞亮时光在戏外的相识,也是以棋为媒。缘哪!妙不可言!”韩沐伯闻言推了推眼镜,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笑容很是古怪。胡先煦捂着耳朵大叫:“大哥,你能别肉麻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他又扭头看郝富申,“是吧,小郝?”

 “我觉得浩闳说得挺好的啊。”郝富申说。

 

郝富申挺喜欢看胡先煦被气得跳脚或窘得无语的样子,他分析自己可能存在某种变态的心理。其实他不是个特别热衷开越界玩笑的人——最多不过是跟要好的朋友互称“儿子”,谁也不肯先低下头叫一声爹。可面对胡先煦,他发觉自己不太一样。

比如工作人员私下来找他录胡先煦的生日祝福的时候,他脱口而出的是:“时光,生日快乐。”

他完全可以想象胡先煦看到这条祝福时的反应,肯定是目光闪躲瞳孔地震,无处安放的小手摸完头发摸耳朵——他一害羞就会那样,可能幼年期多动的孩子大多有类似的后遗症。郝富申知道,俞亮是一个能让胡先煦感到害羞的存在,胡先煦就像是时光的宿主,拥有时光的人格,共享时光的心情。

郝富申忍不住想:我用俞亮的脸叫他时光,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有好几种猜测:A. 时光去送书,看到俞亮开门时的表情;B. 时光在山上差点摔跤,被俞亮搀住时的表情;C. 时光拉开窗帘,和俞亮隔窗对视的表情;D. 时光透过猫眼,看到门外是俞亮的表情。

但没机会去证实,胡先煦观看生日祝福视频时他不在场。

不过那天也不是全然的遗憾,他在胡先煦19岁生日当天扮演了一个第一次开机认主的机器人,当时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猜想胡先煦或许明白了他的心意。

 

郝富申觉得自己是有点喜欢胡先煦的。

谁又会不喜欢胡先煦呢?他应该就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那种万人迷校草吧,长得好看,才华横溢,还热情开朗,女生表面上跟他互怼其实心里暗恋他,男生都愿意和他做好哥们儿,有点淘气,跟老师没大没小,可老师也宠他,拿他没办法。

相比起来,自己就笨拙很多了……除了长相还算过得去,其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胡先煦像太阳,他是只能仰望的,阳光普照大地,他只是众多被照亮的角落之一罢了——

“所以说,你是时光,我是俞亮。”

他这样说,满意地看到胡先煦又在摸耳朵。

胡先煦的左耳垂上有一颗痣,第一次和他说话时,郝富申就发现了。当时胡先煦主动来搭话:“你会下五子棋吗?”说完以后用左手摸摸耳朵,郝富申的视线追随着他的手,扫描到了那颗小小的黑点。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是平的还是稍有点凸起?后来他每每对着这颗痣神游天外,就会听到胡先煦叽里呱啦地重复他那一套“郝富申盯人眼珠子不动所以是AI”的理论。

烦人,但是烦人得很可爱。

这点秘密的喜爱是郝富申的私人珍藏,绝不可能宣之于口。就算说了,别人也会觉得是他入戏太深,因为时光移情了胡先煦,恐怕连胡先煦本人都会这样想。只有他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真的不是。

因为郝富申不是俞亮,他觉得俞亮就像他的一个好朋友,他爱俞亮,也羡慕俞亮,羡慕他天之骄子的底气,羡慕他有时光这样命运钦定的羁绊,可是这些美好的故事都不属于郝富申。

因为胡先煦也不是时光,尽管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天才,可性格完全不同。时光是娇憨、迟钝的,像一只快乐的小猪。而胡先煦聪明、灵巧、狡猾、游刃有余,像一只懒散的狐狸。

小猪当然可爱,谁见了都想揉一把,可那只狐狸把郝富申迷住了。

胡先煦……狐仙啊,郝富申暗暗地想,叔叔阿姨还真会起名字。

 

“富申,富申……小郝,你这名字起得真好!”那只狐仙往化妆间沙发上一瘫,把自己挪到风扇正对着的位置,两条大白腿搁在扶手上一晃一晃地说,“听着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再配上你这个姓,绝了!你爸妈真会起名字!”

“是我爷爷起的,”郝富申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一边啃西瓜一边说,“我听说好多人进娱乐圈都要改名,有的人混了好久都不火,改完名字就火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可别改啊!”胡先煦说,“多好的名字,等以后我有孩子了也请咱爷爷帮着起一个呗。”

郝富申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烦:谁跟你“咱”爷爷?才几岁,就想着生孩子了?刚满十九的小屁孩,离法定婚龄都还差着一个代沟的距离呢!

他没做声,擦着手上的西瓜汁,过了一会儿,胡先煦又说:“哎,小郝。”

“嗯?”

“你想火吗?”

郝富申确实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想火吗?说不想是假的,但火到什么程度也是个问题。他当然期待自己事业顺利,能有好本子主动向他投出橄榄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到处试戏碰壁,但他也不愿意像那些顶流明星那样一举一动都被大众盯着,还是希望能保留一些自己的生活……

“也想也不想吧?”他迟疑地说。

胡先煦笑了一声,“啥啊?”他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过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郝富申老师。”

“怎么说?”

“哪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摊上啊?你想在这圈子里有存在感,就得受着那些……关注也好,窥探也好,有人喜欢你,就有人烦你,有人爱你就有人恨你,有人天天给你发私信告白,你总不回,突然有一天就开始骂你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这……这是疯子吧?”

“我当时也这么想,这什么人啊?有病怎么不去治呢?但是后来见得多了,也想明白了,”胡先煦平静地说,声音被风扇吹得飘飘忽忽,“咱们干这个职业,说白了,就是把一部分的自我放在了神坛上,神坛,你知道不?人家会给你上贡品的那种。”

郝富申想了想,明白了:“那我现在就相当于是个山野破庙里的穷神仙,有那么两三个人时不时来上贡,你就是——”

“不才在下,信徒四五个吧。”

郝富申忍俊不禁地“哈”了一声,突然神游天外地想,原来这还真是位狐仙。

狐仙又说:“我想好了,我不想火。我就愿意踏踏实实演戏。”他看着郝富申,“我一好朋友,爱豆,粉丝可多了,上哪都有一堆人围着,老公儿子的瞎喊。没有隐私,每天拉开窗帘就是长枪短炮,我过不了那种日子。”

“那我估计也不行,我晚上经常忘了关窗帘,我妈总为这事儿骂我。”

胡先煦笑了,“看来咱俩都没有大红大紫的命。”

郝富申看着他似乎略带歉意的笑容,顿悟道:“……铁汁!你别跟我说你在这儿叭叭这老半天,其实是……”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怕我跟你炒CP?”

“你说啥!”胡先煦赶苍蝇似地摆手,“哥们儿跟你谈人生,你在想啥!”

“是吗?”郝富申说,“那咱俩炒吗?”胡先煦吹胡子瞪眼地盯着他,他忙说:“开玩笑的,不炒不炒,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就算想炒,导演也不能答应。再说,你的嘴可没我严,跟个漏斗似的,我看还是你小心着点吧。”

——上次某位狐仙儿在花絮老师的镜头底下大声向世界宣告“俞亮想嫁给时光”,赵浩闳当场发出了警世名言:“先煦啊,你这个嘴,怕不是漏斗做的?”

胡先煦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哥,就那么一次,你还要拿出来说多少回啊?我当时真没看见花絮老师在拍,你们不会要拿这事儿怼我一辈子吧?”

郝富申心里一动,其实他知道,胡先煦这是又在满嘴跑火车了,但他怎么能说“一辈子”……真是个漏斗,难道他对他们俩之间的那一点敏感、一丝暧昧毫无察觉吗?郝富申又起了点坏心眼,他端端正正地望着胡先煦说:“一辈子就一辈子呗。”

果然,摸上耳朵了。

 

那天化妆间的西瓜是郝富申在棋魂剧组吃的最后一个西瓜。秋风渐起,拍摄进入到褚嬴离开的阶段,胡先煦状态很不好。九月下旬的一个休息日,郝富申接到了导演刘畅的电话:“小郝,你今天没事的话过来一下片场,等会儿收工了帮忙想办法给小胡转移转移注意力,他现在有点太丧了,这样不行。”

郝富申说“好的”,也没问为什么。他猜测,或许是因为他扮演了俞亮,那个应该要负责把时光拉回现实世界的俞亮。

在此之前,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底线,尽量避免在工作时间之外和胡先煦产生过多的交集。他克制着那份想要走得更近的冲动,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场夏日幻梦终究会有清醒的一天,而如果眼下过度沉浸,那么到了那个时刻,他还能体面地抽身吗?

胡先煦是遥远的人……他一直这样警告自己。太阳是耀眼,可靠近了会灼伤,郝富申又不是真的有仙身,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大学生罢了,总不能做个追日的夸父吧?他愿意做那只狐仙的信徒,但不能把自己也装入供碗啊。

所幸,郝富申尽管从小到大都不是人群中最有才华的那个,却好歹占了个心志坚定。别的男孩满院子乱跑打破邻居玻璃窗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桌前老老实实练字,一坐就是一个钟头。他努力练了一手还过得去的字,老师看了他手写的人物小传夸他:“小郝,你心真静。”

他心静,所以他默不作声,自我消化。

他领着胡先煦去吃蛋糕,希望甜食能帮他分泌一些快乐的多巴胺。胡先煦在店里盯着一面便利贴留言墙看了很久,郝富申也看了他很久。然后,胡先煦发现了,问他在看什么,郝富申说,你脸上有饭粒。

他骗他的。没吃饭哪来的饭粒?其实是鼻子上有颗痘,大概是太累了,整个拍戏期间皮肤状态一直不好。但胡先煦长得好看,有痘也好看,眼睛肿了也好看,双下巴也好看。

还有耳垂上面那颗小痣,颜色淡淡的,却让人忍不住总想瞟,胡先煦还那么爱往耳朵上摸。

长得好看,还会诱惑人,郝富申一边吃蛋糕一边想,不是狐仙,是狐狸精吧。

 

那天以后,郝富申没再强迫自己远离胡先煦的快乐星球。就像节食减肥的人,哪天没忍住放开吃了一顿,第二天就一定会继续吃。欲望这个东西宛如洪水,开了闸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要不怎么说潘多拉魔盒不能开呢?邪恶的东西,整天就知道祸祸人类!郝富申一边吸溜鸡汤一边想。

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位胡狸精·潘多拉·先煦,样子嘛……美则美矣,姿态可真不怎么雅观。也许是桌子太低,没法跷二郎腿,这位干脆直接把左脚掀到了右腿上,松松垮垮的长T,袖子很随意地卷上去,一手拿勺子一手刷手机,毫无用餐礼仪,时不时地还发出那种老头儿喝汤会发出的“哈”,以示自己喝得很舒服。

即便这样还是很好看,真没天理了。

“好喝!哎,我真恨不得去找老板买秘方了。”走出店门,胡·潘多拉说。

“买了你自己会做?”

“就是这个道理啊……”胡先煦怅然道,“我不会,也懒得学,”突然眼睛一亮眉毛一抬,“不对,我可以投资开店啊!把这个鸡汤做成全国连锁,开它几百家分店!以后再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在家数钱!”

郝富申想说“你以为做生意很容易吗?”但话到嘴边吞了下去,变成了恭维:“好啊,到时候胡老板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你是第一个带我来这儿的人,我的企业发展史上必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再说了,到时候你肯定是个大明星了,说不定还指望你给我打广告呢,我就把你的照片这么一印——”胡先煦比比划划地说,“印个等身的,放在店门口,你再签上名,小姑娘大姐姐还不疯狂往里冲啊?”

“那没用,”郝富申也入戏地说,“你得搞点儿活动,比如实付超过多少钱可以参加抽奖,奖品是我的签名照……”

一路嘻嘻哈哈地回到了酒店,洗手时,郝富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止不住的快乐从脸上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好开心啊……他想,和胡先煦在一起真开心。

他知道这一切都很傻,他现在已经成了愚昧的埃庇米修斯,可是……让我再愚昧几天吧,他想,就到杀青为止,然后什么都结束了。

 

在杀青之前,郝富申很有仪式感地又去了一次他和胡先煦一起吃蛋糕的小店,作为自己对这段故事的告别。

以后再见面,就是普通前同事了?他略有些不适应地想,胡先煦还会跟他畅想创业生活吗?再对他唱《编号89757》,他还会摸耳朵吗?对了,他耳朵上的那颗痣……唉,这辈子是不可能摸到了。

人生嘛,总会有遗憾的!郝富申安慰自己,能跟胡先煦一起过一个夏天,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还要啥自行车?——他突然想起褚嬴临走的时候也哭哭啼啼地要自行车,甚至还笑出了声。快乐男大学生没有眼泪。一期一会的棋魂,一期一会的胡先煦,都是人生路上绝美的风景啊!拥有过已经很幸福啦。

——话虽如此,但像小胡老师终于顺利杀青这种天大的喜事,还是需要郑重地小窗单独恭贺一下的。这与感情无关,是做人基本的礼貌。

礼貌,出于礼貌,郝富申想,然后点开了胡先煦的对话框。

-恭喜先煦老师,杀青快乐!

-谢了,你干嘛呢?

胡先煦回得很快。——挺重视我的吧?郝富申想,但也说不准,狐仙儿打字快,手指头上下翻飞都能打出个重影……对了,他手指挺好看……

他漫无边际地联想,手上也没停,回复道:

-抠脚。

-?无图说锤。

总不能真拍个抠脚的照片给他看吧……郝富申想着汇报一下自己的现状,还在打字呢,突然收到胡先煦的视频通话请求,他没料到还能有这一出,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略微平复一下接了起来。

那位狐仙似乎喝了酒,脸红红,眼神发愣,郝富申突然想到:他能喝酒吗?19岁成年了吗?好像成年了,那也太小了,应该少喝点……眼眶也红红的,大概又哭过了吧,这爱哭鬼,每次都得来一场——不对啊,我杀青的时候他怎么没哭?

可他来不及纠结这个了,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心里变得好软。他喜欢逗胡先煦,看他吃瘪、看他羞恼,甚至看他发火……唯独不愿意看到他难过。

郝富申觉得自己的确是笨拙的,他想不出什么精彩发言,枉费他听了那么多说唱,看了那么多脱口秀,却没本事用一个punchline击中胡先煦,把他从逆流成河的悲伤中拉出来一点。但笨拙的人也有笨拙的办法,他向胡先煦展示了一支最近学的舞——因为练习时室友说“你怎么跳得跟机器人似的这么僵硬”,胡先煦也说过他是AI——笨拙但有用,胡先煦笑了,说,“答应我,千万别让别人看到你这美妙的舞姿。”

“目前只有你看过。”

这次就撒一点点小谎吧,但是下次一定会练一支真的只送给他的舞。

 

他们聊了很久,一直到后来郝富申的室友回来了,胡先煦也困得一副马上可以昏睡过去的样子。挂断电话,郝富申凝神屏息,等待着室友来质问“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然而……无事发生,沉默是今晚的807。

他回头张望,隔壁床的陈泽轩看到了,问:“怎么了小宝?”

“你们……”不好奇我在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开心,这么投入,这么忘我?平时开吃瓜会的劲头拿出来啊!难道我就不值得被八卦吗?“……没事。”

对面床的宋金昊扭头过来:“哎,小宝,刚你打视频的那个……”

女朋友!女朋友!郝富申在心里呐喊,快问,然后我会告诉你不是女朋友!而是……

“……是胡先煦哈?”

“哦,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是胡先煦啊!我看过他的戏,这兄弟蛮厉害的,从小演到大,可以可以。”

“小宝不错啊,又交上新朋友了,爸爸真为你高兴。”

……剧情不该是这样的。郝富申想。

 

班里今年期末汇演的剧目是《日出》,郝富申一回学校就投入了排练。他在杭州时还跟胡先煦交流过排话剧的事,两个人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在学校排戏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除了演戏本身,道具、服装、灯光、音响,什么都得自己搞定。有的同学在校期间专心上学还好,要是外面同时有工作的就真是比驴还累……比如郝富申的室友王俊凯,真正的顶流大明星,居然也来参加期末汇演!那头工作放不下,这头功课也得完成好,他这个身份要是延毕什么的可就出大事了。郝富申看他有时下了飞机就赶来排练厅,排到晚上九点,大家都回宿舍休息了,他还得坐红眼航班出去工作……超人,真是超人。太能吃苦了。

郝富申也不知道该说“幸好”还是“遗憾”,这段时间他刚巧——或者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工作。这就是演艺圈小透明的常态:工作不会主动来找你,即便你去找它,它还推三阻四的说要考虑考虑。

所以他在排练之余,居然还空出了一些时间,可以想想自己即将到来的二十岁生日怎么过。

总要请大家吃个饭吧,都请谁呢?

几个室友肯定得请,除了王俊凯太忙可能来不了,其他人都没啥正事。

一起排戏的同学,革命情谊,铁得很,必须请。

准备艺考时认识的小伙伴,现在有好几个在北京,也请请看吧。

棋魂剧组的朋友们……都谁在北京来着?

胡先煦,他会愿意来吗?

他们最近……倒是没怎么聊天,但也还维持着朋友圈点赞之交。上次他发了一个自己做的道具椅子,胡先煦还评论了11个鼓掌小手呢。

郝富申犹犹豫豫的,数次打开了对话框又关掉。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没想跟他怎么样,只是普通好朋友,过生日一起吃个饭而已嘛。

确实,他是有点喜欢胡先煦,可他们又不可能有结果,郝富申不是傻子,他只是想做他的好朋友。既然阳光总要普照大地,多照他一个怎么了?再说……郝富申想,这种感觉也会慢慢变淡的,现在不就没有剧组时那么强烈了吗?

不过看胡先煦朋友圈,现在在法国工作呢,要不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但胡先煦从法国回来没两天就又跑到了非洲,郝富申没能找到机会邀请他。二十岁的生日,没请到喜欢的人陪着一起过,他是有点遗憾的,同时也有点庆幸——如果胡先煦在国内,没工作呢?他敢邀请他吗?如果他真的邀请了他,他会来吗?如果他拒绝,他会有多难过?如果他来了,又该怎么招待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郝富申自我安慰道。

殊不知一语成谶,当郝富申在图书馆接到胡先煦从肯尼亚打来的视频电话时,他怀疑自己很可能是在梦游仙境。他一秒也不敢耽搁地接起来,连耳机都没来得及插,突然响起的杂音在安静的图书馆自习室有如一道惊雷,周围同学纷纷不悦地侧目,郝富申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眼熟——这不是俞亮去图书馆找时光的那集吗?

果然还是在做梦。

但他想让这个梦继续。他插上耳机对着屏幕做“嘘”的手势,快步走出自习室站在走廊里,这个梦太幸福了,居然能做这么久,细节也这么真实,梦里那个胡先煦跟现实的一模一样,就是眼袋挺大的,人也瘦了……拍戏的时候脸圆圆的很可爱,瘦了也帅,狐仙儿嘛,怎么样都好看……

梦里的胡先煦还说要给他听肯尼亚的风,这也太可爱了吧?他笑得很放肆,胡先煦提醒他别被图书馆撵出去了。撵就撵呗,反正这是梦。他开心地说:“你等会儿。”

然后他走出图书馆,在风口里站了好一会儿,跟胡先煦说:“我也给你听听北京的风。”

然后他打喷嚏了。

这居然不是梦。

 

胡先煦特地打视频电话给他听非洲的风……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郝富申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所以胡先煦说本来还想给他看肯尼亚夜空的星星,但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才没找他,也是真的吗?他再次看一眼四周,确定自己没有穿越进什么少女漫。

为什么会这样呢?胡先煦对每个朋友都是这样的吗?都会打电话听风、远程看星星?这不合理吧?

郝富申从内心里生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那个猜测让他有些兴奋、有些忐忑,他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去证明。

他攥着这个秘密过完了2019年。新年的第二天,郝富申在B楼小剧场完成了自己的期末汇演,之前在朋友圈发演出预告的时候胡先煦回复了“加油”,他也没问胡先煦要不要过来看看,或许如果他邀请,胡先煦是会来的,但他还想再等等,他需要等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的猜测。

掌声中,一个学期结束了。

 

在家过寒假的时候,郝富申设计了几种方案,他揣着热乎乎的期待准备开学后回到北京,去迎接那个未知的答案,但……

“申申,过来帮妈妈看一下这个网上买菜怎么操作?”

“哦,我直接买吧,你都要啥菜告诉我。”

郝富申缓慢地移动着手指,他的蓝牙小音箱正在放一首慢歌,所以点屏幕的节奏也很慢——j-i-u-韭,c-a-i-菜……他在小区业主群接龙买菜,思绪已然放空。

别说北京了,眼下是连家门都不好随意出……谁能想到2020年会是这样的呢?郝富申倒也不是过不惯宅男生活,可是,可是他想回北京啊!

他真的很想胡先煦……他们都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从去年十月初他杀青以后就再没见过面,就连上次视频电话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本来他是打算回北京后约着见一面,可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游戏不好玩了,新番也不香了,饺子都不好吃了。他就想见胡先煦!

早上他到院子里去堆了一个雪人,照着胡先煦在剧组的样子堆的,胖乎乎、圆溜溜,冰雪可爱。爸妈都觉得他是憋出毛病了,平时恨不得24小时不离开暖气屋的孩子居然在零下十度的严寒中冒着雪挥斥方遒一早上。唉,天知地知郝富申知,他只是想胡先煦了。

可是他又不太敢去找胡先煦聊天……首先,胡先煦工作很忙,他不想打扰他。其次,他怕他的猜测是错的……他如珍如宝地呵护着自己那个幻想的小泡泡,如果在这么不经意之间被戳破了,那回北京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找胡先煦呢?

唉!唉!郝富申一边龟速买菜一边不住叹气,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一条新微信,他退出小区业主群,瞬时心跳过速。

是胡先煦!

胡先煦问他在干嘛!

当然是在想你啊!——肯定不能这么说。

-看先煦老师滚元宵。

胡先煦半小时前在朋友圈发了个滚元宵视频,别说,滚得像模像样,虽然没拍到脸,郝富申也反复看了好几遍。

-强不强?叫哥哥。

男人奇怪的胜负欲突然不合时宜地冒了头——郝富申长得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实际上是个隐藏的中华小当家。在厨艺这件事上,是不可能认输的。他把自己前两天刚录的锅包肉vlog发了过去。

果然,得到了胡先煦的惊叹。

-我去,你会做饭?

我不仅会,郝富申得意地想,还很拿手!要比这个的话,你才是弟中弟。

他没有再犹豫,发了视频通话请求。胡先煦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怎样的可能,他当然还是很想知道,可是眼下,他决定暂时忘记这件事。

就把那个面对面破除谜底的执念暂且放到一边吧,因为他是真的很想他了。

他们一直聊到郝富申的妈妈来敲门:“申申,邻居说菜来了,你下去拿一下吧。”

啊……完蛋。

 

“所以昨天晚上我全家吃的压缩饼干,配白开水。”

胡先煦笑了一会儿,“那你今天买菜了没?”

“买了买了,可不敢再忘了。”郝富申说,“你那边呢?菜好买吗?”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爸妈管的,”胡先煦挠挠头,“小郝啊,我发现你还真是……挺贤惠的。”

“这不叫贤惠,”郝富申不悦道,“这是自理能力OK?你连饭都不会做,以后自己生活怎么办啊?”

胡先煦无所谓地说:“外卖啊,或者泡面,还能饿死不成?”

“外卖都是地沟油,泡面没营养,”郝富申恨铁不成钢,“怪不得你老生病。”

“你还来劲了你,”胡先煦说,“怎么着,要不聘请您来做我的生活助理,照料我的一日三餐?”

“随叫随到,主人。”郝富申认真地说。

胡先煦嗤之以鼻:“别来那一套,郝富申,你的套路我都看腻了。装机器人,是吧?你现在根本不是AI了我跟你说,哪有AI像你似的一肚子坏水。”

“我是不是AI来盘五子棋你就知道了。”

“嘚瑟上了是吧?”

“……”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迎来了春天,郝富申有时会觉得就这样下去也真的不错。他现在对那个猜测很自信了——胡先煦和他之间一定是有某种特殊的东西的。否则谁会和普通朋友每天从早聊到晚呢?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从圈内八卦到理想抱负……

上次他们开着视频通话一起看新番,中间他妈妈进了房间,还跟胡先煦聊了一会儿呢。全家人都知道他最近有个蜜里调油的好哥们儿,吃饭都不忘先拍个图发给对方,表姐调侃“你俩仿佛是在谈恋爱”,他想:本来就是啊。

连胡先煦的狗都认识他了,一开视频就对着他摇尾巴。

 

男大学生异地网恋生活一直持续到六月,胡先煦复工了,渐渐忙碌起来。郝富申也重新回到了影视民工的找活日常。他开学大四,明年就毕业了,之前还对自己的方向犹豫不决,但现在他决定了:就走影视这条路。

排话剧其实真的挺开心,剧场也很锻炼人,可是……他更想和胡先煦走在一起。

什么身份,地位……那些倒是无所谓,他不在意,胡先煦更不会在意。也许他们之间一辈子都只能是友情,但如果他们做同样的事情,有相同的话题,这份友情也可以保存得久一点吧?

如果多努努力,有一天能追上胡先煦的脚步吗?

他盼望着并肩的那一天。

 

再见面是八月的杂志拍摄,胡先煦瘦了很多,郝富申却胖了一些。摄影师让他们坐在草地上自然地聊聊天,他们就聊起快要开播的《咒术回战》。张超沉默地听了一会儿,郝富申意识到可能他插不进这个话题,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张超就先开口道:“你们俩还是那么好啊,一点都不生疏。”

他和胡先煦对视了一眼,胡先煦摸摸耳朵,“跟你也不生疏啊超哥。”

张超笑而不语。

他们拍了几套不同的动作,摄影师说“亲密一点”,胡先煦就很自然地靠在了郝富申的肩膀上。虽然瘦了,但还是挺沉的,郝富申觉得肩膀发麻……不只有肩膀,全身都发麻,连五脏六腑都在麻。胡先煦头发上的发胶味儿混合着洗发水的清香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整个人都在放空,就像漫画里那种头上冒烟的宕机小人。

记者问道:“如果要让你们设置一个虚拟世界中的自己,你希望他是什么样?”郝富申低着头,精神无法集中,这是个什么问题啊?正思考着,就听到胡先煦说:“褚嬴的样子。”

他抬头看胡先煦,果不其然,狐狸精上线,对着镜头一脸坏笑。接着还挑衅地转过头来对他说:“你呢?肯定是我的样子,嘿嘿。”

郝富申想笑——臭弟弟,比这个你还能比得过我?他故意凑近了胡先煦道:“就是你的样子。”

胡先煦“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往张超身后躲,狐狸耳朵都红了。

 

拍摄之后不久就是胡先煦的二十岁生日。郝富申老早就在想送点什么礼物,可是胡先煦什么都不缺,虽说送什么都是心意,但他还是想送点用得上的。

“真不用,别破费了——哎,要不你给我做顿饭吧,郝厨神?”

“也不是不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当真啊?我开玩笑的……真能行?排骨!”

于是——不是生日当天,那天胡先煦邀请了一堆媒体开生日会顺便宣传棋魂——提前了两天,郝阿姨拎着三大袋子食材来到胡先煦家,撸起袖子就是干。

胡先煦在旁边上蹿下跳,“我去,这刀工真的可以!郝富申老师,你完全可以搞个美食博主的副业啊!”

倒是一点不客气,也不说打个下手什么的,郝富申暗自吐槽,又有些甜蜜从心里冒出来:他是真的不拿他当外人啊。

排骨泡好了,下锅焯水,那头胡先煦还在念叨:“现在美食博主竞争也挺厉害……杀出重围不容易……”

郝富申擦擦手,开始切胡萝卜:“是不容易,要不咱俩打个配合?”

“咋配合?我啥也不会,就会吃,哎,对了!”胡先煦打个响指,“我可以就负责吃啊!你当美食博主,我当你的专属吃播!”

“我看行——排骨好了,你帮我捞一下,”郝富申指挥着胡先煦,“这个思路很好啊,咱俩的ID要不就叫……养猪日记。”

“啥日记?”胡先煦急着拿漏勺去锅里救排骨,咂摸咂摸才回过味儿来,捶他一下:“说谁是猪?”

“别闹,拿着刀呢。”

 

两人好一顿忙活,算是拼凑出了一个国宴标准的四菜一汤,其中两个是郝富申从菜场熟食店买的凉菜:桂花糖藕和凉拌猪耳。胡先煦开了瓶酒,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两个玻璃杯:“高脚杯我这儿没有,凑合凑合吧郝富申老师。”

他给郝富申倒酒,郝富申问:“你常喝酒吗?”

“杯子都是现找的,你说呢?”

郝富申了然地点头,然后环顾四周,“你这是买的房子吗?”

“租的,在你心里我是多有钱啊?”胡先煦啼笑皆非地看了他一眼,“公司在这边,弄个窝点,比较方便,没工作的时候还是住宿舍的。”又说,“也许以后有钱了会买吧,到时候请你过来给我暖房啊。”

“好啊,”郝富申笑着看胡先煦,“温居宴不会也得我帮你做吧?”

“那感情好!”胡先煦喝酒上脸,没喝两口脸上已经浮起了红晕,“暖房得送礼物你知道吧?你就不用送了,帮我做饭就行……到时候别的客人来了我就跟他们介绍——这是我媳妇儿,厨艺贼好,当代中华小当家!”

“胡先煦,我是没给你买下酒菜吗?”郝富申说,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就醉了?你喝了有没有10毫升啊铁汁?”

胡先煦揉了揉刚被弹过的地方,“手劲儿这么大呢?”他嘟嘟囔囔地说,“叫声媳妇儿委屈你了还是怎么的……你敢说你没想嫁给我?”

“我看是你想嫁给我。”

“嫁给你也不错,”胡先煦说,“你长得帅,家境好,会做饭,还有事业心,脾气也好,有时候还挺幽默,还是五子棋界阿尔法狗……”他顿了顿,“我要是给你发个征婚启事,来排队应征的,能从这儿,”他比划了一下,“一直排到天津。”

郝富申作惊讶状,“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吗?”

“当然了,”胡先煦定睛看着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好谁好啊?”

郝富申突然呼吸不畅了。

仿佛有个小人在他胸腔里玩蹦蹦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急速地收缩和扩张,他张开嘴巴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小人又拿出一把刀,往他的心尖上轻轻地扎。

他没说话,他说不出话,好朋友,他知道他们只能是朋友,这不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识吗?何必要说出来呢……是他今天的行为让胡先煦嗅到了越界的危险吗,如果是他走多了一步,他可以退回去,他真的可以退回去,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胡先煦也没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啃着排骨。

 

离开胡先煦家时,郝富申脑中一片混沌。他想问“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但他没问,本来就是朋友,一直都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是胡先煦口中“最好的朋友”。

 

殷素素死前对张无忌说:“女人都会骗人,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好看的男人也会。郝富申想。

距离上次给胡先煦过生日过去整整50天了,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最好的朋友?呵呵。

咒术回战开播了,都出字幕了……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呢。郝富申愤愤不平地点了播放。

-虎杖悠仁缓缓醒来,被宣告死刑。

死刑犯还有权利得到通知呢,胡先煦的友情死亡宣告连预警都没有,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最好的朋友的。

-灵研会人数不够,要被解散了。

时光的围棋社也凑不够人数。

-“你要在众人簇拥下死去。”

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嘛。

-虎杖砸破窗户救朋友去了。

看见没,这才是好朋友——还不是“最好”的朋友呢!

郝富申气愤地关掉了动画窗口。他看不进去,他现在只想找到胡先煦,骂他一顿,再问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秉持着好朋友的底线,从来没敢多迈一步!是那个“嫁给我”的玩笑吗?可那也是胡先煦先提起的!

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咒术回战的动画截图,然后下拉,刷新,下拉,刷新……很多二次元的朋友给他回复,讨论剧情……其中没有胡先煦。

郝富申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手机叮呤咣啷地响,棋魂快要开播了,最近剧组群里又热闹了起来,今年影视寒冬,闲人不少,转眼就能聊出几百条废话,他早就把群消息设置成了不提醒,不过这会儿有人@他,打开一看,是赵浩闳。

-[图片]

-@Charles @咸鱼申 猜猜这是哪?

郝富申把那张图片放大,是一张半新不旧的桃木色桌子旁边放着条凳,他感觉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咋跑那去了?

胡先煦的回复显然表示他猜到了。所以到底是哪啊?郝富申迷茫地想。

赵浩闳:小郝这记忆力真不行,先煦就去过一次都记住了。

郝富申:那你告诉我呗。

赵浩闳:你让先煦告诉你。

胡先煦:鸡汤店。

哦!郝富申茅塞顿开,是那里啊,胡先煦在那儿和他鬼扯创业理想来着。那时候胡先煦说要把秘方买下来,然后把这家店开成全国连锁,开它个几百家……还要请他做代言人,把他的等身海报放在店门口。郝富申就配合地说可以送他一些签名照作为买单抽奖的奖品……

那个时候……还是好朋友……

郝富申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他是想过要走出来的,他也努力了,他克制着不去靠近,可是胡先煦不停地把他往回拽……后来他想,那就做朋友,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很好,可是胡先煦又不干了……

难道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吗?郝富申想。

他有了一个想法。

 

-[语音]

胡先煦收到了一条来自郝富申的60秒语音,他做足心理建设之后才点击播放,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只有一片杂音。

-这是啥?

-你猜猜。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玩上猜谜游戏了?猜对了又没奖品……胡先煦有点无语,但还是又戴上耳机听了几遍。

-还是不知道啊。

[咸鱼申邀请你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画面里是胡先煦非常熟悉的——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可是常常会在梦里出现的一张脸。是郝富申,风衣领子竖起来挡住了半张脸,似乎在一个很冷的地方。

“你这是在哪儿?”

“青岛!”郝富申大声说,“看看!”他切换了后摄,胡先煦手机屏幕中就出现了一片大海。

“你在拍戏吗?”胡先煦问。

“对啊!今天休息!我来看海!”

“怎么现在看海,你不冷啊?你干嘛老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

“风太大了!”郝富申说,“太小声!我怕你听不见!”

于是胡先煦也提高了一点音量,“你刚给我发的是什么!”

郝富申喊道:“再猜猜!你可以猜到的!”

“猜到了有奖品吗!”

“可以有!”

胡先煦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

“你别告诉我!是青岛的风!”

“答对了!”

“你好无聊啊!”

“是你先无聊的!”

通话沉默了一会儿,胡先煦看到郝富申的鼻尖冻得红红的,忍不住说,“你还要玩多久啊!冻不死你!”

“马上就回了!”郝富申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冷!羽绒服!没穿!”

“快回去吧你!”胡先煦说,“别忘了我的奖品!”

“你确定要奖品吗!”

“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吗!你想耍赖!”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这话有点像是指责了,胡先煦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是在暗示他说话不算数吧,刚发了好朋友卡,转头就不联系了……那郝富申也没联系他啊?胡先煦知道他懂了他的意思,他们是有默契的。

“我发给你了!”郝富申又说。“你看看吧!我挂了!拜拜!”说完,也没等胡先煦那句“拜拜”出口,就着急忙慌地挂断了视频。

-[视频]

-↑你的奖品。

直觉告诉胡先煦他不应该看,可他还是点开了,好奇心连猫都杀,更别提人类。

视频最开始是郝富申的怼脸自拍,五官真是优越,这么变形的角度都掩盖不了的帅气,他对着镜头自言自语地说“嗨,今天是2019年9月30日”——去年拍的啊,那会儿他们还都在棋魂剧组呢,胡先煦想。

然后镜头转了180°,是一家小店的门口——胡先煦记得这里,他和郝富申在这儿一起吃过蛋糕。

郝富申走了进去,很礼貌地说“你好”,声音真是好听。

又点了一份黑森林套餐。

他坐下了,在拍那面留言墙。墙上的内容好像和他们一起去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他也往上贴了一张……贴了什么啊?镜头在晃,拍得好模糊。

又是郝富申的怼脸自拍,对着镜头挥手无声地说了句“拜拜”。

然后就没有了。

胡先煦一头雾水。

-看完了,你贴了啥?

-你猜猜。

-又来,猜对又没奖品,猜完了还得猜,禁止套娃。

-这次真有奖品,我给你做大餐。

- “胡先煦最帅”?

-错。

-“郝富申最帅”?

-错。

-“郝富申love胡先煦”?

-……

-给点提示吧,这上哪猜去?

-你想知道吗?

胡先煦的第六感又上线了,在他脑内叫嚣着“别问!别问!”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不能碰的开关,连接着的是潘多拉魔盒,里面写了一个他不该知道的答案。

他知道。

可是他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很不好……那天郝富申离开的时候是失魂落魄,他自己也是浑浑噩噩。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可这份感情不可能有结果啊,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当个不明不白的“好朋友”吧?胡先煦先背过身,先往反方向走,为了他们两个好,他自愿当那个坏人。

他明白,他此刻应该一言不发,应该忍耐,这样才不会前功尽弃,可是……

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自己摸上了手机屏幕。

-那你告诉我?

-不后悔?

-后悔就让你撤回。

-我不会撤回的。

-废话真多,到底是什么?

-[图片]

胡先煦看到了,不需要放大,那张便签上没有写字,是粗糙的简笔画,连颜色都没涂,一看就是匆匆画就的——一只狐狸和一个机器人。

他愣怔地看着,郝富申的消息又来了。

-撤回是不可能撤回的,你自己删除吧。

潘多拉魔盒打开了,再也关不回去了。

-我干嘛要删除?

-什么意思?

-你画得真丑。

-你画得好看。

-比你好,下次我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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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胡的痣:

2. 小郝的字:

3. 便签:

(尽力了,真的不会画画!对不起!)

4. 埃庇米修斯:潘多拉的老公

5. 咒术回战:两个人都推过,小胡是在主创很桃气的访谈里,小郝是10.15的微博

6. 标题取自小郝抖音“AI情歌”的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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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装不熟则原地doi  当场结婚  先从朋友谈起

都是我编的,两个弟弟走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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